昨晚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去给苏老师治丧去了。
苏前天去世于杭州,才到那里打工,也就10来天。
我有些愕然,苏虽然退休了不过才50多岁,又何况还是习武之人。而且竟然是在遥远的杭州。
他是我的启蒙老师,我给女儿教唱的拼音字母儿歌就是我当年从他的音乐课堂上学的。
苏还是父亲的武友。而苏的父亲则是三阳川老辈中很有名望的武林人物。
其实苏在目前的农村生活已经很幸福了,在他那个年纪用不着远赴杭州打工的,三个儿女都已上班,自己又是退休教师,老两口应该过些含颐弄孙的日子。
这让我有些伤感。
上世纪80年代初,苏和另一位老师同时考入天水师范成为闭塞的我们几个村子的轰动事件,那个有些扭捏的男校长的夸张的溢美之词深印在我的脑海(民办老师转正似乎仅有这样一条路子),此后的几年里,苏仍回到我们毛旗学校,给我代音乐、代体育、一度成为我的班主任。
音乐课上他会踏上那个老土的风琴教唱那些经典的儿歌。
在电影《少林寺》风靡的那一阵,他在学校创办了武术班,订了杂志《武林》,体育课上教我们学习男子甲组拳,他的健壮的潇洒的身姿以及甩动的风头(大约是一
种留有较长刘海的平头,额前的长发梳在侧面的发式)那时成为我们心中英雄形象。我们几个小伙伴成了老师的徒弟,有两次过“六一”我和另一个伙伴的单刀对枪
对练表演成为老师的期望。
农闲时到老师家去学习武术几乎成为那几年村子里闲散的青年和少年的必修课,也就在那些冬日夜晚,我们几个能够乘着月色听老师父亲开讲老去的故事。一院子少年的热情激扬着长须飘飘的老先生的童心,十分的健谈,十分的豪爽,那很有底蕴的笑声弥漫着山村的院落。
80年代后期,我们逐渐长大、升学,对武术的热度一再降落,老师和父亲仍然保持着切磋、晨练,静静地品味那种他们自己才能体会的落寞。新生的少年急着辍学打工、老去的徒弟急着为致富奔走。
只有在春节后的庙会,他们几个同志才聚集在一起表演切磋,传承日渐式微的三阳川武林遗风。
但最近几年,很少见到老师和父亲参加县里举办的各种武术秀,连这点遗风老师似乎都不敢兴趣了,据父亲讲,老师身体不好已经办了病退,在家里也不常呆,与时俱进到外边打工去了。
其实,老师也很有文才,过去写过小说,也写诗,最近几年却醉心于周易。
今天老师的骨灰从杭州搬回,在家里,儿女们很浓重的按传统习俗安葬了。
没有什么能够表达我的哀思,只好托父亲送了一副挽联:
亦真亦幻,梦归西子畔,陇坂严霜吊英魂;
又文又武,名满渭水岸,毛旗懵懂感师恩。
(2008-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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